将军府里住了个道士,他嫌丢人,也怕别人联想些有的没的,坏了家中女孩们的清誉,江平宁一直让人封锁着消息,即便是太子,他也不曾告知。
江岁不仅知道此事,还能准确说出那道士的名字……
江平宁眉梢拧紧。
“那道士还说老夫人的病是因我而起,我回去才能缓解,所以将军才百般逼我回府……”
江岁话音一顿,抬手阻止江平宁反驳的动作,继续道:“我可与他当面对质。”
江平宁扯了扯嘴角。
江时安心道不好,还没来得及阻止,江平宁已经召过一人:“回府把慧空带来。”
清楚听到他这句话的百姓们脸色一变。
江时安脸色一沉。
她忍不住骂了句脏话。
这话一出,不就是摆明江岁说的是真的吗?
本来他们咬死不认,就能用江岁不孝敬祖母这条罪名,强压着她回府,便是摄政王亲至也没有理由阻拦。
眼下承认了不就是说明他们在利用她,之后再以同样的话术,还有谁会信他们?
……
大庭广众的针锋相对,也传到了宋熙辰的耳中。
听完探子回话的宋熙辰猛地站了起来。
江岁没死?!
他脸色难看地想,果然祸害遗千年,这人命还真硬!
“备车!”
不算长的等待时间里,围观百姓只增不减。
想到来时小厮嘱咐他的话,慧空端的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入场。
他眼神定在红衣的江岁身上,上下打量一番,随即摇头捻着胡须:“将军见谅,贫道方才在后面为这姑娘算了一卦,乃是不祥之兆啊!”
“哦?有何不祥?”
慧空:“这位姑娘的命格,和将军府众人皆犯冲,离得远也罢,可若是强留在将军府,只怕来日,府上会气运大失,家破人亡啊!”
围观的百姓顿时倒吸一口凉气。
既是因这凶兆,也是因他说的话和江岁说的分明是大相径庭。
江岁还没做反应,江时安先松了口气。
还好,没说要江岁死。
“如何,你还有什么话可说?”江平宁一脸痛心疾首:“你祖母冒着这样的风险都要见你一面,可你呢,推脱也就罢了,还要以恶毒的心思来揣测!”
“你妹妹也刚从战场回来,心怀大义,却被你说成这副样子!”
他闭目作痛心状,长叹一声:“你说得也对,是我耽误了你,没教好你。”
他一做出后悔状,好似全世界都吻了上来。
众人看向江岁的眼神瞬间谴责了起来。
江岁毫不意外,她微侧头:“这是道长刚算的,还是别人准备好让道长说的说辞?”
慧空蹙眉:“姑娘慎言,老君五戒妄语戒,贫道绝不会说假话。”
“是吗?王了。”
江岁薄唇轻启,被她喊出真名的慧空瞳孔颤动,呼吸一滞。
前世老夫人偏信他,他又被江时安收买,明里暗里误导了自己多次。
自己察觉不对,派人彻查了他,等自己要发落他时,人已经不知所踪了。
前世让他逃了,那就今生来还吧。
同样知道慧空背景的江时安抿了抿唇,眼神惊疑。
她在心里询问系统:“怎么回事,她怎么连这个都知道?她莫不是和我一样,也绑定了什么?”
【并未察觉到任何能量波动,宿主请放心。】
放心?她怎么放心的下来!
没有系统,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,是摄政王告诉的她。
这个结果简直比江岁绑定了系统都更难让江时安接受!
江平宁不明所以,眼神催促着慧空。
往日不是一句一句能说会道得很吗?现在怎么就哑巴了?
没用的东西!
接收到他的眼神,慧空定了定心神,眼底杀意闪过。
不管她知道的是多还是少,一旦她说出来自己就完了!
她必须死!
他跳过了江岁喊他真名的那句话,道:“姑娘心中有怨贫道理解,可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,姑娘何必报复在无辜之人身上?”
“老夫人年岁已高,经不起这样折腾,况且姑娘此举属于邪道,损人也不利与自身,不知是何人教唆的姑娘,如此邪道绝不能长存世间,还望姑娘把名字说出来,让人将其捉拿关押。”
一番话被他说得光伟正到了极点,仿佛一点私心也没有。
人群中也有不少人被他忽悠,附和起来。
优势在他们,江平宁的嘴角都翘了起来。
一片喧哗中,江岁拍了拍手,人群安静下来,她才道:“可你方才还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“你言我命格相冲,远离将军府便没事,我都未回过将军府,将军府出了事,为何要算在我头上?你的话刚说便忘了吗?”
“而且,你是承认你算出来,老夫人的病与我有关了吗?何时算出来的?”
她的声音平缓,并不算咄咄逼人,可慧空脑海里就是警铃大作,喉间也干涩了起来。
他咽了口口水,声音也没有方才那般坚定:“是、是方才算出来。”
江岁嗤笑:“大师只方才见我一瞬,就能算出两种大相径庭的卦来,真是让我叹为观止。”
她羞辱的是慧空,江平宁的脸色也跟着青一阵白一阵。
方才被慧空忽悠的人也回过味来,鄙夷地看着慧空。
又是个骗子!
受皇帝影响,他们对道士天然有信任,但道士多了,总会有那么几个骗子被揭穿。
之前对他们多信任,揭穿后就会对他们多厌恶。
慧空还想再挣扎一下,江岁却不想和他浪费时间,径直道:“不如我来给你算一卦。”
“王了,沧州人士,以道士之名敛财,在一大户人家当中行骗时,与家中的姑娘有了首尾,姑娘难产而死,死前交代了真相,彼时他曾以不忍为由,收养了姑娘的孩子。”
慧空如木雕般站在原地,几乎忘记了呼吸。
“他将孩子毁尸灭迹后,本想继续行骗,却不想那人家报了官,他在沧州待不下去,一路辗转,来了盛京。”
江岁娓娓道来,末了对慧空一笑:“我算得可对?”
那一笑,让慧空好似窥见了死亡,他面色苍白,已然冷汗涔涔。